蝴蝶降临人骨之声

道信。

烛火与浴缸是一辈子的宿敌

   想起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来网页遥远这一端的地区已经很久不下雨。太阳像蛋清,稠稠地打下来,搅搅搅,接着鼻尖会出汗。


   屁股坐着床,深夜都会热得让人没有办法静下心去感知悲伤,生命总燥热着翻滚进被褥里又出来。在这里可以把手轻轻探进夏末的长袖子,摸到黏黏的水和炽热的云朵,闻一下就会被烧焦鼻尖,焦味在空气里冒出一个得逞的脸:“打败了你!”


   偶然连成一部电影的梦里出现了夏末的热语,常常被它们被烧得头晕脑胀,晃动的视野成为沙漠。


   “读书人的面具都是什么感觉?”我在荒沙里跳着脚走,问。


   “我猜是头发着火还要泡脚。”你回答。


   我怒: “热是行刑!而他们应躺在浴缸里泡着冷水。——表达是舒服的。”


   你知道我明明只恳求他们如若愈拥有独特的毛毯,就愈要加急抢救被神悬起来的黑色皮毛,不应伤及他们手里浸泡生命的诗稿半分,而你说的这苦痛,我怎么也不敢去接。


   我狠狠反驳,结果你强硬地叫我不要赖着夏末蛋清活,就是“不要怒夏,也不要躲进浴缸”。


   我哭我的浴缸,你敲打我的脑袋,说:“哪里一定需要浴缸?你怎么不知道你发顶之火是不周之山的烛火,而一览众山小的代价是用生命的篇章来蔽疾风、燃烛火?躲进浴缸水没头顶就愚了,如果你欲清醒地躺过这一生,是连你的骨头都要烧尽的啊!”


   我只好容忍这烛火在我头顶烧,而且脚上又泡着热水,汗滴答,倒颇有修行的感觉了。


   但贼心不死,我还是在日记里写:“我许愿: 愉是巨大的蟒蛇,盘踞在我的一年四季。”嘎吱风扇和竹席睡得喉咙都结痂,鬼都不要跟它拉手贯穿自己八十年!


   我怎么也想不到,这悲痛无关乎落不落下的雨丝,无关乎热得昏厥的天,亦无关乎明天什么时候起,有没有对生命失语。它只关乎我的发丝是否被使命牵起,是否戴上宽恕的面具,在陆地的尽头寻到一道桥,盛着浅浅的仁慈,是否忍受多舛命途的苦浪,再将它们变缓变弯,洒雨般赠万物。


   “要是你能学会用它生火做饭……”你不忘帮我打趣。


   记得梦到最后,落幕变成放缓的镜头。此时最后一卷黄色的龙卷风正大张旗鼓地走过,我望着沙丘,不知是不是成长使然,突然明白梦中沙的真正寓意。


   荒沙,慌沙。


   贫瘠的碗一口吞下新包装的我,我慌童真消散,更慌那火将我烧得无残渣。我从漫天黄沙里寻一落脚的白缸,可暂停苦痛,不让火舔舐我的眼鼻嘴。你却扔掉,告知我,从始至终,生命是烧的。


   我第一次发现头顶的烛火竟那么重,自己的衣服终将会被风蚀得千疮百孔。纵然高温压榨我的自尊与脊背,我们的骨,也无法折进那小小浴缸。我们且被赋予了燃烧的权利,就必须放下无知的挡箭牌,在硬的风沙的冲刷下驼背行走。


   火与沙的拥抱下,视野渐暗,你仍指着天上不停地喊:“烛火和浴缸是一辈子的宿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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